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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随着金价的下跌,2014年以来国外黄金市场流传着中国增持黄金及持有大量黄金的消息。尽管流传的所谓外媒报道,其真实性尚待考证,但一些传统媒体也纷纷跟进报道,从而引发了世界对中国黄金问题的讨论。有分析人士对中国持有的黄金数量进行猜测,同时对中国持有黄金的目的进行了分析。
那么,中国是否已持有了大量黄金储备?黄金是货币战争的利器还是和平使者?让我们通过货币战争的形态及信用货币的诟病,解读黄金的价值。
黄金储备难以成为本国货币稳定的基础,货币稳定的基础就是本国持续健康发展的经济、稳健的货币政策和高效运行的金融体系。这也表明黄金难以成为货币战争的武器,未来中国不可能以黄金储备作为货币战争武器。
有关报道引用分析人士猜测,中国人民银行早已拥有至少3000吨黄金,中国黄金储备量应在3000吨到8000吨之间。有报道说彭博社推测中国人民银行拥有的黄金储量可能是2009年4月公布数字的3倍,达到了3510吨。更有甚者,把目光转向1982年中国开放黄金制品市场起,认为中国在1982年到2003年间囤积了2.5万吨黄金,自2002年黄金市场开放以来增加了5000吨甚至更多黄金,目前中国黄金储备很有可能超过3万吨。也有人认为,随着金价下跌,2014年上半年中国商业银行大量增持黄金,所囤积的黄金已经超过央行,中国商业银行似乎是持有黄金更重要的力量;数量高达5000吨的黄金贮藏在不同的政府部门及不同的非政府账户,其中也包括中国商业银行。
伴随对中国巨量黄金数量的猜测,有关分析人士自然对持有的黄金作用产生浓厚的兴趣,对中国持有黄金的目的进行分析,发表见解。有关人士认为,中国秘密储备大量黄金主要着眼于货币战争;中国政府想用黄金支撑人民币的信用体系,以大规模的黄金储备作为人民币的坚强后盾,来大大提升人民币在国际支付市场上的作用和影响力;中国储备大量黄金的最终目的是挑战美元,成为世界储备货币,并推测中国有可能在未来3年内实现人民币汇率同黄金之间形成联动关系的新中国金本位制,并使以金本位为基础的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美元或者欧元仅仅是法定货币,在中国这个未来的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用黄金为其货币进行担保的情况下,世界上相当多的国家就会放弃贬值风险较大的西方货币,而转向这种新的安全货币——人民币。
中国大幅增持黄金储备属无稽之谈
中国人民银行素来低调地处理储备黄金,这可能与国家机构运行制度有关,因为中国人民银行操作黄金储备不必象西方一些国家需要经过批准程序,另外还有可能考虑尽量避免中国增持黄金储备对黄金市场产生影响。
中国到底持有多少黄金储备呢?中国人民银行最后一次公布增持黄金储备是2009年,增加了454吨,新增的454吨黄金是自2003年以来通过杂金提纯及国内市场交易获得的,目前中国人民银行持有的黄金储备为1054.1吨。很明显,2009年公布的新增的一部分黄金储备,来源于中国黄金市场开放前“统购统配”政策下中国人民银行业务部门收购而来、用于配售的黄金,而这部分黄金是2003年以前就已经持有的,只不过是中国人民银行内部不同业务部门划转,而且这部分黄金数量不可小视,因为2002年以前国内生产的黄金需要中国人民银行统购,而国内消费黄金也要通过中国人民银行统配。
自2009年以来,中国人民银行是否增持了黄金?如果增持,又增持了多少黄金?这是一个在中国人民银行没有公布以前很难回答的问题。回顾历史,中国人民银行对增持黄金储备比较慎重,主要体现在对增持时点把握得比较好,一般是在低价位购入。2009年至2011年,随着金价大幅快速上升,中国人民银行是否增持黄金且不讨论,即使增持黄金也是试探性的,不可能大规模增持。2012年至2014年,尤其是2013年~2014年,在美国货币政策面临调整、金价走弱、黄金市场明显进入熊市的情况下,中国人民银行是不太可能增持黄金的。即使增持,也只可能在2010年至2012年增持,数量也是很少的。不过,具体到世界范围那就另当别论了,据世界黄金协会统计资料,随着金价上涨,2010年起各国中央银行又成为黄金市场净购入方,大幅增持黄金。此外,从中国人民银行公布增持黄金的规律来分析,2009年4
年公布了增持黄金以后,立刻增持黄金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如果不是大幅增持黄金的话,少量增持可能不会立即公布,但大幅增持,甚至超过原有黄金储备总量的话,应该会予以公布的。
综合上述分析,按照有关媒体报道,到2014年中国人民银行最少持有3000吨以上的黄金储备,那么2010年至2012年间每年需要增持700吨以上的黄金储备,这是不可能的。因此有关媒体报道的中国人民银行大幅增持黄金储备是不实际的,只是没有依据的凭空猜测。至于媒体报道的中国黄金储备很有可能超过3万吨更是不可能,是无稽之谈。不用说中国大量增持黄金储备,试想1982年至2012年,尤其改革开放之初在外汇十分紧张的情况下,中国有每年平均1000吨以上进口黄金用于国内消费的可能吗?至于有关报道说,2014年初,中国商业银行大幅增持黄金那就更不会发生,因为随着2013年金价大幅下跌,有关银行分析认为金价处于下降通道。
其实,管理黄金储备对于中央银行是一件苦涩的事。金价下跌时,往往伴随着作为黄金计价货币的美元升值,同时本国货币在美元贬值时掩盖的金融问题往往会暴露出来,会发生资金外流,国内民众对中央银行持有的黄金持批评态度,甚至要求抛售黄金储备以解决资金短缺。金价上涨时,往往伴随着美元贬值,国内民众呼吁增持黄金以应对美元贬值,一些新兴国家面对国内民众的压力,往往不得不在金价上涨中后期甚至在高点回调时增持黄金,结果市场出现中央银行黄金净购入时往往是金价开始接近顶部区域。在中国,也不乏对中国人民银行的黄金储备管理持批评态度的人。至于最近媒体经常报道的俄罗斯增持黄金储备,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俄罗斯增持的黄金储备来源于其国内,在俄罗斯黄金企业生产的黄金往往先销售给商业银行,商业银行收购后再销售给中央银行,在石油价格处于高位时,俄罗斯出售原油带来了丰厚的外汇收入,中央收购的黄金不急于出售。而中国持有黄金是中国黄金市场开放后出于银行服务产品创新的需要,如黄金销售、黄金租赁等。中国专业银行黄金业务的开展仍处于起步阶段,现有客户及经营规模不太大,但在持有黄金的时机把握上远高于国外一些新兴国家中央银行。
中国持有黄金储备用于什么目的呢?从2015年5月世界黄金协会发布的报告可以看出,截至2014年年底,中国持有黄金1054.1吨,约占中国外汇储备总量的1%。作为一种储备形式,出于长期以来的传统,中国人民银行重视储备黄金;但从黄金储备占外汇储备总量的比例来看,中国人民银行更看重其他形式储备的作用,因为面对中国规模巨大的外汇储备和占外汇总量较少的黄金,无论黄金作用多么重要,黄金储备受数量及比例的限制,作用有限。即使按照国外媒体报道,中国人民银行持有黄金储备达到3000吨或5000吨,甚至8000吨,中国黄金储备占外汇的比重也只有3%或5%,甚至8%,如此之低的黄金储备比例也难以在中国外汇储备体系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显然,中国人民银行储备黄金主要着眼货币战争是有关人士臆造的见解,试图将自己的主观想法强加给中国人民银行。
未来中国不可能以黄金储备作为货币战争武器
在黄金非货币化的牙买加体系下,黄金储备已不再作为支付手段来平衡进口贸易和国际收支逆差,黄金价格是按市场的供求关系自由波动。但是,黄金作为金融市场金融产品,至今仍与金融活动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只不过这种关系是依靠黄金本身的价值。黄金在信用货币缺乏的情况下,仍是变现的最后支付手段。在金融市场,黄金与其他投资品种一样,遵循同样的波动规律:涨多了就跌,跌多了就涨,走势有一定的周期性。显然,在金价的走势无法预测、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很难成为货币的坚强后盾。人民币汇率自2005年7月21日启动改革,据统计,自2005年汇改以来这10年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升值37%,持续健康发展的经济、稳健的货币政策和高效运行的金融体系是人民币升值的基础。
反观美国,持有黄金储备总量达到了8133.5吨,占外汇储备的74%,但美元走势并没有总是保持强势,也是波动的。美元之所以在几十年来的全球金融博弈中所向披靡,不是因为它有很多黄金,而是因为美国有高效的金融制度并依托这个制度而产生的强大的金融力量及第一大经济体国家的经济基础。
再如俄罗斯近几年来一直增持黄金储备,目前其黄金储备达到1238.3吨,占外汇储备的13%。2013年由于石油价格走低及西方对俄的制裁,卢布汇率大跌,俄罗斯中央银行只能卖出美元外汇储备以支撑暴跌的卢布,而黄金对货币没有支撑作用。2015年1月,俄罗斯中央银行为了干预汇市卖出硬通货以支撑卢布;2015年5
月,俄罗斯中央银行为了更好地干预汇市,表示该国将5月15日开始每日购买至多2亿美元以补充外汇储备。上述问题表明,黄金储备难以成为本国货币稳定的基础,货币稳定的基础就是本国持续健康发展的经济、稳健的货币政策和高效运行的金融体系;这也表明黄金难以成为货币战争的武器,未来中国不可能以黄金储备作为货币战争的武器。
金本位时代成为历史后,每隔那么二三十年,国际货币体系就会经历一次金融恐慌,如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以及21世纪初,都会有人站出来质疑货币体系,呼吁重建金本位制度。的确,将货币同黄金挂钩,可以使得我们免于通货膨胀的冲击,同时削弱国家发行货币的权力,有助于解决债务泡沫问题,有助于改善贸易不平衡的局面,这说明某些人重新怀念金本位制也情有可原。
然而,金本位货币制度必然导致通货紧缩,导致政府失去管理经济能力,中央银行无法借助任何政策手段提振就业;金本位制并没有阻止金融恐慌频繁发生,同时发生金融危机时往往又会缺乏相应措施;金本位制可能受到投机性冲击的影响,最终可能因民众试图将纸币兑换成黄金而崩溃。其实,2014年瑞士黄金公投的结果就说明,回归金本位,不仅政府和中央银行及国会不同意,就连大多数普通公众也持反对意见,这充分说明金本位已离我们远去。
针对当今的信用货币体系存在的问题,亟须人类发挥自己智慧,寻求解决方案,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于某种物质,如黄金。从这一点来说,中国也无意利用黄金发起货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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